因为我们很像
  烈日正午,房氏投资开发现场一片繁忙,机械轰鸣,工人穿梭,有条不紊。这里是海岸新城重建计画的核心地段,数十亿资金灌注,动静大得惊人,也自然引来不少不怀好意的「合作方」。
  今天,现场气氛微妙。
  几个不速之客带着人站在出入口,手插口袋、言语不逊,看起来不像来谈判,更像来砸场。
  「我说房总这人不见得这么大牌吧?我们帮你压了这地皮,现在就装傻不认了?」领头那人吊儿郎当,指着现场大门的吊牌,「这开发区的水深得很,你们资本家可别太不识趣——」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闪电般从旁窜出。
  「让你嘴多。」
  砰!
  男人话音刚落,身体就被一记漂亮的过肩摔撂在地上,骨头撞上工地地板,发出清脆闷响,连哀嚎都来不及。
  旁边几个小弟瞬间愣住。
  「再吵,下一个。」
  冷漠的女声响起,如寒铁出鞘。
  站在阳光之下的,是一身剪裁合身西装的邢羽,细高的黑皮军靴踩在混凝土地面,黑长直发束在脑后,墨镜摘下,露出那双凛冽凤眼,锁骨上的彼岸花若隐若现。
  「邢姐……邢姐您怎么亲自来了……」闹事的人一眼认出她,脸都绿了。
  ——道上的人谁不识她?黑帮邢家大姐大,能打能杀,背景深得吓死人。结果这些不长眼的傢伙竟还敢在她面前装爷。
  她没理会那群人,只拍了拍手,视线扫过现场,落在不远处从临时办公室走来的高大男人身上。
  房遴。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浅灰衬衫挽起袖子,胸膛宽阔、步伐从容,跟她刚才的雷霆手段形成鲜明对比。
  他走到她面前,弯起眼角,笑得人畜无害:
  「亲爱的,你真厉害啊,一出手就让我省了两组保安费用。」
  邢羽冷眼看他,声线冰冷:
  「油嘴滑舌。」
  房遴笑得更深了,像是完全不在意她的冷漠,反而乐在其中。
  「但你喜欢不是吗?」他凑近一点,低声补了一句,「上次你可说过,比起话少的,你其实——爱我这张嘴。」
  邢羽手指一抖,差点把旁边的水瓶摔了。
  她咬牙:「那是醉话。」
  「醉话里才有真心。」他语气不急不缓,继续进攻,「今天怎么突然来了?想我了?」
  她抬眼,语气依旧冷:「我是来看看你的工地有没有该清的老鼠,不是来听你嘴贱的。」
  「可我工地现在最危险的老虎——正站在我面前。」
  邢羽:「……妈的。」
  这男人明明是投资业大亨,现在却对她上瘾一样,几乎叁句话不离「亲爱的」,之前受害者阎妍跟宸宸,后来邢羽才知道这人根本狐狸精化身。
  她转身就走,却被他稳稳拉住手腕,嗓音难得低下来几分,像是真心:
  「邢羽,昨晚的事,我不会逼你负责。但你要知道,我不会放着不管。」
  「你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是你到底——想不想再来一次?」
  她转过身,眼神里多了一分危险,另一隻手抚上腰间:
  「你信不信我再摔你一次。」
  房遴挑眉,语气一如既往温柔带笑:
  「只要你摔得我还能动,那就值了。」
  海岸开发现场的临时办公室隔音很好,窗外还传来机械运作的声音,但这间屋子里,气压却安静得像空气都凝结了。
  邢羽坐在沙发上,双腿交迭,指尖捏着一杯冰美式,修长的指节轻敲杯缘。她今天换了身剪裁简洁的深灰西装,显得更加锐利干练,眉眼依旧清冷。
  而对面,房遴正坐在她对面,手中资料放下,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等她开口。
  她淡淡说:
  「我们当床伴吧。」
  话落,空气安静了一秒。
  「你生理机能正常,我也一样;彼此看得顺眼,能力你也不错,不需要感情,不耽误事。」
  她语气平静,像是在谈一份极具实用价值的商业合约。
  房遴挑了挑眉,指尖轻敲桌面,语气不愠不火:
  「为什么选我?」
  邢羽靠进沙发椅背,抬眼看他,那双眼睛像玻璃深井,藏着刀锋也藏着嘲讽:
  「因为我们很像。」
  她勾了勾唇角,不带一点笑意。
  「一样理性,一样冷血,脑子里装的永远是布局、利益、控制。情人会烂情,床伴不会。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锁得紧,好像在观察他下一秒的微表情。
  可房遴没有立即回答。
  他只是盯着她,静静地、像在拆解一个难解的方程式。
  直到几秒后,他才缓缓开口,嗓音压得低沉:
  「听起来,我只是你计画里的一个选项。」
  邢羽一抬下巴,语气不变:「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高效率解决需求的选项。」
  这女人从头到尾都没遮掩过她的冷酷与清醒。
  但房遴,却突然笑了。他眼角弯起的弧度带点兴味,那种笑,像一条潜伏在水下的鲨鱼终于闻到了血腥。
  「你错了,邢羽。」
  他忽然站起身,慢慢走向她,直到站在她眼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我们的确很像。都习惯控制、精算、不允许自己输。」
  「那你拒绝?」她仰头问,语气一丝不改。
  「不,我接受。」他伸手,食指抬起轻轻勾过她下巴,语气柔和却冷静得骇人:
  「但你得记住,一旦上了我的床,你想抽身,代价会很高。」
  他话落,低头贴近她耳边,轻声补了一句:
  「你不是唯一会玩游戏的人,亲爱的。」
  邢羽嘴角一抽,眼神锐利如刀,下一秒她抬脚一踢,房遴往后撤半步稳稳站住,笑意却更深。
  「当床伴可以,情绪别带进来。」她警告。
  「彼此。」
  他转身走回办公桌,淡淡道:
  「週叁晚上八点,我会让司机接你。别迟到。」
  这场谈判没有签字,也没有握手,但比任何协议都具杀伤力。
  从这一刻开始——
  他们不只是合作关係,不只是敌友不明,还是随时可能把对方摧毁、却又离不开的猎人与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