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这话莫名可爱,几人闻言一笑。就连寒灯的面上都有了几分暖色,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又不动声色将目光落在梅初身上。
  分明身上的禁忌还多着,他无端生出几分轻松,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动容,这几分动容一分为梅初,一分为梅初所识好友,一分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一切还算来得及,不至于无可挽回。
  所以,还有路。
  梅初正缠着陈时逗弄小沈卿池,小沈卿池气的红了脸去推霍梅初,偏偏又躲不过,气的眼睛都红了。
  偏偏霍梅初起了玩心,非要去招惹小沈卿池。
  这厢周辞倒看不下去了,拉着霍梅初就一顿说,“你都多大了。怎地和个小顽童似的。”
  “也不怕沈仙君后面记起来,狠狠修理你一顿。”
  闻言,霍梅初指尖一顿,兴致缺缺地收回手,瘪瘪嘴不敢造次。到底还是惧沈卿池,堪堪收回手还要嘴硬道,“我才不是怕他。”
  “我这是看陈时不高兴了。”
  陈时撩开眼看他一眼,登时觉得月光失色,霍梅初虽生的一张美人面,但属实多张了一张嘴,“你应该好好喝酒。”
  “行行行!”不知何时,寒灯还是没忍住将梅初拉入怀中,登时红透了脸的又成了他,闹了个笑话。几人席地而坐,酒坛子放在中间,也不知霍梅初打哪掏出几个精致的酒杯,这般月下观花,一酒难求。
  到最后,梅初还是没忍住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话,他的面都被酒气氤氲出霞色,那双艳羡的眸光微动,隐隐间有了泪意,“你知不知道,一开始……你就那样倒下去,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陈时沉默地望着梅初,垂下头,眸光微动,眼底暗含歉意。
  他本想说,这样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
  但梅初又说,“可是,可是沈仙君他真的……他从来没放弃你……”
  “你知道吗?那日他疯了般抱着你,一向冷静自持的样子全然不见,和疯了一样。”
  “那是头一回,我见到这样的人竟然能红了眼眶。”
  “真的太可怕了。他抱着你的尸体走了一路,都舍不得松开。”
  “要不是……要不是皓文劝他回宗门看看,我估计他都要抱着你在那待上个几年……”
  “还……还好……有你的消息……”
  “……”
  “抱歉,梅初醉了。”寒灯沉默地听了一会,不愿他再说。这些事,终归是陈时和沈卿池之间的事,见陈时那个样子,大抵是都没说过。
  日后沈卿池记起来,指不定要怪罪。
  梅初这个没把门的,肯定第一个遭殃。
  盛明归也不知道竟还有这些事,他早些年一直以鬼魂的形式沉睡,眼下听了也有几分难过。但到底是没再继续开口。
  只有陈时抬头笑了笑,将怀中沉睡的沈卿池抱得更紧了些。
  *
  几人醒酒时,天际已经渐渐翻出鱼肚白。虞渊的月夜好似冷寂了好几百年的岁月,如今天际翻出鱼肚白时,陈时感到手中的鲛珠竟然微微颤动,有几分怅然泪意。
  陈时撩开眼睫,小沈卿池看见天际落下的晨光,有些紧张地拽着陈时的袖口。
  盛明归几人也开始拧眉,望着天际隐隐有些心慌。
  虞渊之上,辽阔的天际阴云密布,继而云消雾散,露出天幕渐白的颜色。忽地一道光亮翻滚,从天边泄下,那道光所触到桃花,霎时间桃花间狂风而过,一道古老若晨钟的声音响起——
  “此间虞渊,月褪之,日初时,虞渊境开。”
  “千里桃树,灼灼其中,忆如故者,往前而去。”
  “世事若流水,不走回头路。”
  紧接着,那道光落在几人身上。
  稍息,几人消失在了原地。
  *
  “喂,你在这干嘛?”
  陈时起初是感到一阵头疼,好一会才睁开眼,看见面前蹲着个头发乱糟糟,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一下没回神,好一会才明白那人问什么。
  他不解道,“这是哪?”
  “这?”那乞丐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看傻子似的看他,“这里是西岳啊,你不知道?”
  “不知道。”陈时如实摇了摇头,总觉得这地方过于耳熟,又想到先去读的盛明归留的遗书,才反应过来竟是西岳!
  他一时之间也不明白为何进了虞渊就到了西岳,只好望着那乞丐歉意一笑。
  那乞丐望着他,偏过头和身边的乞丐嘀咕几声,“不会是个傻子吧?”
  “哪有傻子穿的这么好?”
  “那你问他要个铜板?”
  那乞丐推拒几番又扭头看他,“我们救了你,你有铜板吗?给我们几个。我们去买肉包子。”
  “啊?我没有……”闻言,陈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腰,他身上的铜板全在骨生那里,自己身上倒只有灵石。
  “哦……原来还是个穷酸鬼。”
  知道在陈时身上要不出铜板,俩人翻了个白眼就走出去了。
  陈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一个破庙中,这破庙里零零散散坐着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他倒是不好意思待在这,准备去找沈卿池。
  破庙中总有些难闻的气息,陈时感到一些难受。他想出去透透气,可才走了半步,却发现一个身影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