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紧接着,那娇美的女子身上透亮的肌肤开始慢慢失去光泽,慢慢地,皮肤也渐渐脱掉,露出里面棕色的纹理。女子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变化,不安地大叫。
  “你,你到底是谁!”
  谢衍却并不瞧她,仍旧自顾自地翻看起桌上的书。
  那女子气急,骂道:“我又不曾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不过瞧你容貌俊美,想与你共度良宵,你这人,不是情趣!”
  “人妖殊途。”谢衍掀了掀眼皮,冷漠地吐出四个字。
  此话一出,那女子顿住,一边往后退一边惊恐地问:“你,你究竟是谁!”
  “玉兰花修炼成精不易,尔该修养身心,专司修炼,而非将心思花在这些事上。念在你初犯,未涉人命,今日便放过你,日后若敢再做,休怪我无情。”
  听见谢衍居然随手把自己挥倒在地,又让自己现出真身,点出自己的本体。那木兰花精惊恐不已,怕此次要交代在这里。哪知峰回路转,那人仅仅只是告诫了自己一番,当下哪还有半点心思,赶紧道谢溜走,就怕晚了谢衍后悔。
  木兰花精一走,旁边还晕乎乎的张园立马清醒了,他皱了皱眉对谢衍说:
  “主子,那花精?”
  “不过一个小妖罢了,未曾杀生,便无须理会。那扬州,水可深着呢。你告诉他们仔细查,别放过了。”
  谢衍放下刚刚看的书,屈指轻扣了扣桌面,吩咐张园继续追查,最后又补充了句:
  “那画像上的人可曾有消息了?”
  “寻常百姓家都查过,未曾有这女子。估摸是官宦之家吧。”
  谢衍颔首,示意张园可以去做事了。张园恭敬行了礼,就退出书房。
  张园走出书房,正巧此时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轻撒大地,书房外的空地一片澄澈。张园往后瞧了眼书房,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妖精的场景,又想到主子冷漠一挥手,那让人闻之色变的妖精便被击杀。
  可主子未曾接触过谁,如何练出这一身功夫,可真是令人费解。
  “莫要想些无用之事。”
  一番思索之时,书房里传出低沉的嗓音。张园一个机灵,赶紧冲书房行了一个礼,便退下了。
  此时,书房里,慢慢显出一额间有银色光点,身着黑色丝线镶边的白袍男子。那男子正对着谢衍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口称“帝君”。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又是那浩渺绚丽的天界,水雾居中,常年升腾着缭绕的雨雾,潺潺流水自假山倾斜而下,菩提树正舒展着枝叶,沐浴着光。
  此刻,那个威仪万千的帝君正侧靠在水雾仙子常靠的塌上假寐。
  不多时,轻缓的脚步声随着撩开的珠帘慢慢走近,属于泠沛的香气缓缓扑入鼻腔。
  谢衍张开那双凌厉的黑眸,忽的笑了出来。只见他理了下长袍,坐直了身子,长臂一揽,泠沛便坐在了他腿上。
  “水雾仙子如今好大的威风,劳得本君等候多时,也不见人影。”
  泠沛杏目一横,微微侧着头,嗤笑道:
  “帝君日理万机,若是不得闲,何须来我这小小水雾居久候?为免打搅帝君处理三界事务,不如帝君请回吧。”
  说着,就要起身。可腰身却被谢衍牢牢紧固住,谢衍将额头抵在泠沛额头,二人四目相对,对方的脸不断在眼眸中放大,往日杀伐果断的帝君此刻眼眸中那片星辰大海只容得下泠沛一人的身影,偏偏谢衍还用委屈巴巴的声音说:
  “我若是不来找你,你都不想起我的吗?修炼修炼,如今,我堂堂帝君竟比不过你修炼吗?”
  “哎呀,你别胡说。”
  泠沛双手撑在谢衍的胸膛,想躲开。可是禁锢在腰间的那双手稳稳不动,泠沛无奈只得妥协。
  “月前,火德星君往天魔两界边走了一趟,魔君似乎在蠢蠢欲动。你之前封印魅魔受的伤还未好全。若是此时,魔界发起进攻,你当如何?”
  泠沛忧心忡忡地说着,眼神里掩盖不住的担心。
  “我这水系法术,承自九天三清天尊。昨日我去了一趟九天,天尊说我法术精进了许多。”说着,泠沛又换了个坐姿,将背靠在谢衍的身前,把玩着谢衍垂下的墨发道:
  “为仙者,当在其位谋其政。若是魔君真的打败了,届时当三界大乱,苦的是人。”
  泠沛声音刚落,随即空荡荡的室内安静了许久。而后,谢衍的一声长叹,打破了这份沉静。
  “我知你心中所想。放心,我有对策,莫忧。”
  说罢,谢衍轻轻抚平泠沛紧皱的眉眼,笑道:“我的水雾仙子,当常日展开笑颜,而非如今这般忧心忡忡。”话音一转,谢衍又问起了弱水河畔那株仙草。
  “听仙侍说,弱水河畔长出了一株仙草,似乎灵性不错。”
  泠沛见谢衍这般生硬转移话题,也就顺从地说起了那株仙草。
  “你也知那弱水的性子,三尺之内,活物难以靠近,偏偏长出了那株仙草。也算是与弱水有缘。那仙草根系发达,可自行汲取弱水灌溉己身,我想多等些时日,也许便能开启灵智。”
  “如此,甚好。”
  曙光东升,朝霞似锦。
  金陵人素有“过端午、吃五红”的习俗。一大早,薛母便招呼府里的人准备烤鸭、苋菜、红油鸭蛋、龙虾、黄鳝,就等着午间薛父处理完铺子的事一同吃午膳。
  “蟠儿,端午庙会人多,你可不能自个儿出去,万一丢了,被人牙子抓了,我们可找不着你。”
  每年端午,薛母总要对薛蟠耳提面命一番,就怕他自己偷偷溜出去丢了。
  每逢节庆,总有孩子丢。
  “知道了。”
  薛蟠垂首玩着薛母刚刚给他挂上的香囊,心里却想起自己约泠沛一同溜出门看龙舟赛,却被泠沛告发,结果被薛父关在屋子里,不能看龙舟的惨状。
  “唉,哪里有那般似母大虫的妹妹。”
  “姐姐,哥哥说你坏话!”泠沛虽听见了,不过并不打算理会薛蟠的牢骚,可宝钗听着了,举起小胖爪开始告状。
  泠沛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薛蟠,薛蟠的脑袋越来越低,都快躲在桌子底下了。
  “哥哥,你知道端午节的习俗吗?”
  闻言,薛蟠身子一顿,支支吾吾讲不出一个完整的话。泠沛侧首看了眼薛蟠,后者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泠沛与薛母说了声,便先行离开。临走时,朝宝钗努努嘴,宝钗会意地笑了。
  刚走出房门,便听见里边薛蟠心有余悸地对宝钗诉说泠沛这个妹妹多可怕,可宝钗可不接这话茬,讲夫子说的端午节的习俗由来等说与薛蟠听,并叮嘱薛蟠待会爹爹会考,便跳下椅子蹦蹦跳跳跑去扑蝶玩。
  独留薛母和两眼泪汪汪的薛蟠,薛母无奈笑道:“你可莫看我,你父亲叮嘱了,你的事,沛儿做主。”
  薛蟠只好拿着泠沛留给他的书,乖乖把端午的习俗等看尽了。果然,薛父便考了薛蟠,而这次,薛蟠有惊无险地过了,开心的在院子里一蹦三尺高。
  正值端午,秦淮河两岸挂着漂亮的丝带,岸边小摊小贩和往来的游人将两边挤得水泄不通。河中,一队队划龙舟的男子们都端坐在自己的龙舟中,做着最后的准备。
  街边视野好的酒肆等已经被富豪人家包了,这些个公子姐儿的都出来凑热闹。
  而在这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就有泠沛和侍女星云、星辰。
  泠沛身着一身宝蓝色男装,拿着一把折扇,端着一副风流贵公子形象。星云和星辰都换上小厮的衣衫,从容地跟在泠沛后面。等着自家小姐看中什么,就拿上付钱。
  “啊,小偷!”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随即以出声人为中心的人群都四散开来,一时间人群拥挤了起来,各个你碰我,我踩到你的,更有甚者,差点被踩到。
  还是泠沛伸手扶了一把,那是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圆圆的脸庞,头上带着新采的芍药,娇憨可人。
  “谢谢姐姐。”
  周围的衙役看见了,赶忙过来维持人群。
  泠沛学了多年武艺,利用巧劲把这小姑娘拉出人群。
  此时,河面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沿岸又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扯着脖子为自己属意的龙船加油,更有大胆的女子,挎着篮子,往河里扔花。
  那小姑娘后面的话被淹没在喧闹的人声中,泠沛也未听清,只是笑了笑,道了声无妨,便和那小姑娘分道扬镳了。
  “姑娘不去酒楼和老爷太太一起看赛龙舟?”
  见泠沛越走越远,星辰忍不住问了出口。
  “年年如此,于我未有新意了。不如趁此机会到附近走走,赏赏这无人在意的美景。”
  “姑娘说的,”后面的字未曾脱口,星辰眸光一转,便见到古刹里,参天菩提树下,一个发带玉冠,墨发如瀑,身姿挺拔,立于树下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