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于胭低眸看着那些手串,将视线落在了手串下的“平安”两字。她低声问程与翔:“这个准吗?”
  程与翔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心诚则灵。”
  于胭挑了个香灰琉璃手串,暗夜星空蓝,大串,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男款。
  程与翔挑眉,“你就给自己买这个?”
  她摇摇头,语气娇羞的像个早恋的少女,“我不买,给赵冀舟买一个,希望这东西能准。”
  赵冀舟住院那几天,陈望洲没少来医院待着。他闲着无聊就吓唬于胭,有次突然说起赵冀舟这次的车祸,说宋疆要是再反应慢几秒,估计赵冀舟就一命呜呼了。
  于胭瞥了他一眼,说他乌鸦嘴,结果人真从手机上翻出了段截取的监控视频。
  即使监控像素不是很清晰,但于胭还是看的心惊胆战,那辆红色的车突然闯了红灯,直奔赵冀舟的那辆黑色的宾利而来。
  按照固有轨迹预测,两车即将相撞。幸亏宋疆及时向右打死方向盘,和红车擦边而过,但还是被后面的车追了个尾。不过后面的车反应也迅速,追尾不太严重。
  这件事,终究是入了她的心,成了她牵挂的存在。
  程与翔看着手串下的“平安”二字,偏着脸打量着于胭,“你……”
  于胭笑笑,率先说:“他这人别的应该也不缺了,就求个平安吧。”
  程与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推着走,“选完了吗,选完去排队结账了。”
  外面雨声潇潇,向外望去,建筑的翘角飞檐似仙鹤翱翔。
  雨水似乎洗去了浮华,金黄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体,缭绕的烟雾,雨中撑伞祈福的人,浑然一体。
  于胭和程与翔排队去开光室给法器开光。
  于胭跪在垫子上,双手捧着那个香灰琉璃手串,举过头顶。法师给法器诵经开光,整个过程大约两分钟。
  结束后,于胭从垫子上起来,觉得胳膊有些泛酸。她用指腹轻轻摸了摸手中的东西,人也虔诚很多。
  其实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跪在那的时候在心里默念了些什么,只觉得听着法师诵经有种净化心灵的感觉。
  她信佛吗?她觉得说不上。
  但人总归对未来有期待有向往。
  而她知道,她把她这辈子对佛的信赖都押在了赵冀舟身上,她希望他以后能平安健康,永远不要再出像上次那样的意外。
  开过光,于胭和程与翔在雍和宫内逛了一圈,从出口出去。
  他们在附近找了家小店随意吃了碗面,再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雨势越来越大,灰蒙蒙的空中窥不到一颗星。
  出了面馆的门,于胭缩了缩脖子,和程与翔分道扬镳。
  她打了个车直接回家,大概是赶上了晚高峰,路上有些堵。
  司机师傅和她聊天,问她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本地人。”
  “本地人还去雍和宫?”
  于胭笑了笑,“求个串。”
  “你这个年纪,求的是事业还是学业?”
  于胭摇摇头,“帮我男朋友求个平安。”
  司机没说话,大概是觉得她是个恋爱脑,或者觉得她男朋友可能得了什么难治的疑难杂症,才让女朋友一人去求串。
  一路上和师傅聊了两句,倒是不觉得时间难捱。
  到家后,于胭付过钱后和师傅道谢,然后撑着伞下车。因为撑伞的动作有些慢,雨淋在了她的头发上。
  于胭看见了赵冀舟的车,觉得他在家。她进屋后,换上拖鞋,把外套和包挂好,然后拿着装着手串的绒布袋去找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居然有些暗暗的激动。
  她找了一圈,也没在一楼看到他。
  她踏着楼梯上二楼,兴奋地叫他:“赵先生。”
  见没人回应,她又抬高音量,“赵冀舟?”
  依旧没人应答。
  于胭在他的书房和卧室都没找到人,环视了四周,抱着侥幸心理踏进了她的书房。
  她的书房没开灯,推开门,外面的灯光渗进来,勾勒出男人的身影。
  乍一眼,于胭莫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被吓了一跳,立刻摸到了灯的开关,“啪嗒”一声,书房骤然大亮,男人眯了眯眼,右手扯着领带松了松。
  于胭愣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天天气闷,觉得室内气压低了一个度。
  她抿了抿唇,右手食指勾着绒布袋,背着手,还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你怎么在这?我叫了你好几声。”
  他很少来她的书房,之前来的时候都是抱她回卧室睡觉。
  赵冀舟抬眸,狭长阴翳的双眼迸射着寒光,没有一丝温度。她看见他把手表摘下来放在桌子上,衬衫袖口微翻,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于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赵冀舟,循着直觉知道他是生气了。即使她有些害怕,但还是走到他面前,安慰地把手放到他的肩上,“怎么了?”
  赵冀舟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钳制在自己腿上。她手上的力气丧失,装手串的绒布袋掉在地上。
  而他,被怒火充斥,已经丧失了理智,完全没注意掉了什么东西。
  他用手箍住她的下颌,力气大得仿佛要把她弄脱臼。
  “赵冀舟,你弄疼我了。”她去掰他的手,却被他按住手腕反剪着双手,她弓着背被他按在桌面上,桌沿硌得她胸口疼。
  这个姿势,于胭觉得自己像被囚禁游街的犯人,尊严扫地。
  她抬眼,目光所及之处,是她过生日的时候程与翔送她的那个手账本。手账本翻开,棕黄的纸页上清秀的字体写着程与翔的名字。
  还没等她说话,他突然松开她的手。因为没有了后面力量的牵制,她直接扎在了桌面上,磕得她鼻子生疼。
  赵冀舟缓缓起身,让她自己坐在椅子上。他从木制笔筒里抽出一根钢笔,拔开笔盖随意扔在桌子上,笔盖落在桌子上发出的清响震得人心颤。
  他掰开她的手,把笔塞进她的手里,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沉声命令:“写我的名字。”
  于胭骂他:“赵冀舟你有病啊,你弄疼我了。”
  她不理解他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在这发疯,把她当作他的出气筒。
  于胭猛地站起身来,把笔摔在地上,钢笔黑色的墨水溅在地上,弄脏了装手串的绒布袋。
  突然听见“啪嗒”一身,她偏过头去看他,只见他慢条斯理地解开皮带。
  他抽出皮带,对叠着拿在手上,似乎下一秒这东西就要落在她的身上。
  于胭谩骂的话说不出口,条件反射地往后缩,咬紧牙关,她已经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控制不住的颤抖,生理性的惧怕。
  “赵、赵……”
  赵冀舟用皮带挑起她的下巴,他背对着光,眼中只剩彻夜的黑,勾勒出的阴影完全将她覆盖。
  “写我的名字。”他仿佛黑夜中的鬼魅,沉声蛊惑着说。
  她被逼得节节后退,摔在了椅子上。
  于胭脑子里一团乱麻,她觉得光影交错,那些刻意遗忘的记忆不断往心头漫涌,将她一点一点吞噬。
  她被窒息感裹挟,胸口剧烈起伏着来获得呼吸。
  见她没有反应,他用力上挑皮带,使她不得不扬着下巴看着他。她的呼吸打在他的手背上,眼中瞬间蒙了层雾,闭眼间,豆大的泪滴从眼角滑落,砸在他的手背上。
  突然,窗外闪电骤现,雷声轰鸣,她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嘴唇颤抖着。
  赵冀舟越见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越觉得愤怒。
  她这人,没有真心,做不到忠诚,居然敢背着他和别人在一起,还一而再再而三。
  “于胭,我有没有说过我最恨什么?”
  她紧闭着眼,睫毛颤动着。见她不说话,他自问自答:“背叛。”
  皮带还紧紧贴着她的下巴,冰的她像坠入了冰窟。
  她握着拳,逼着自己不再屈服,逼着自己睁开眼。可回忆就像是沼泽,她深陷其中,难以抽身。
  “说话。”他对她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气急败坏,轻轻动了动手上的皮带。
  缓了两秒,她睁开眼,眼中丧失了所有的光泽,比夜深,比灰黯淡。
  他看见她嘴角挤出一个绝望的笑,听见她说:“赵冀舟,你打死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赵某气急败坏,就吓唬吓唬,他不可能动手,他不舍得
  第47章 “于胭,你拿我当什么?atm?”
  闪电骤然照亮整片大地, 也把于胭的眼神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表面还浮着一层泪雾。
  她依旧在害怕,但她不愿意屈服, 拼尽全力克制着生理上的颤抖,扬起的下巴是她不屈的象征。
  赵冀舟被她的眼神震慑得心里一惊,甚至对自己笃定的事实开始有所怀疑。他突然觉得她眉间的那颗小痣化作一抹血, 似乎在昭示着她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