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洛知栩的状态有些奇怪,从前也做过这种事,可见血却是从未有过之事。
  带着满身血污回了府,饶是早知晓他去闹脾气的梁雪虞都受了惊,但半句不敢多问,只等着回头悄悄问洛知泠。
  洛知栩却如无事人一般,沐浴过后照旧在书房看书写字,自己和自己对弈,似是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梁雪虞忙叫了洛知泠细问,听他细说发生的事,不由得面露担忧:“可要寻大夫给他瞧瞧?”
  “这如何瞧,他无病无灾,大夫也说不出什么,只求着能让他少受些刺激,说不定会好许多。”洛知泠说。
  洛知铭蹙眉:“此事瞒不住,何家不会善罢甘休。”
  “不用担心,我儿与兄长情谊甚笃,见兄长饱受欺淩,岂能坐视不理?”洛珩并不觉得此事多难解决。
  洛王府越是把柄甚多,陛下就越放心。
  左右这么多年,洛知栩做的荒唐事多了去,也无所谓这件事,何况那名哨兵无言不训,对公主诅咒,没诛九族便皇家开恩了。
  虽说如此,面上还得给陛下些面子。
  因此,洛珩第二天上朝便跪地求饶:“陛下恕罪,微臣有罪,微臣教子不善,竟做出那等顽劣之事!微臣实在有愧皇恩!”
  “爱卿快些起来,可是知栩又顽皮了?”此事刚发生没多久他便知道了,只是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如何决断,还是看他的心情罢了。
  洛知栩这么多年跋扈,他也早已习惯,只是到底要给武将们个说法,眼下洛珩给他递了台阶,他便顺着下了。
  “陛下,此事臣也有所耳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说,“臣听闻是那何锐挑衅在前,且技不如人便恼羞成怒,命人将洛哨官给绑了,洛三少爷一气之下闯进营长,斩杀了那位口不择言诅咒公主之人!”
  技不如人也好,恼怒绑人也罢,偏偏还牵扯进了梁雪虞这位公主,这可是陛下登基后唯一的血亲妹妹了!
  何家哪里知道还有这一茬,上报的人根本没有说这些,就连何锐都没敢提这个,这下闹了个措手不及,都不知该如何辩驳了!
  “陛下明察!武将多血气方刚,言语间有些不妥也是常事,怎能因此便就地斩杀!岂非要扰乱军心,让陛下为难!”何文远当即也跟着跪地,等他回去就好好教训这不成器的逆子!
  秦御看了一眼左佥都御史,对方立刻会意,接话道:“陛下,祸从口出,何家仰仗皇恩,却对公主如此不敬,岂非可以扰乱将士们保家卫国之心!请陛下严惩!”
  都察院向来谁的面子都不给,要求严惩时更是一脸的公正,是非对错,全都是看上面那位如何看。
  何文远立刻悄悄看向太子,希望他能帮忙说些话,太子抿唇,此事不论如何最后都会成为何家的错,他不愿蹚浑水,但到底还需要何家帮扶。
  梁琮站出来义正言辞道:“陛下,此事双方皆有过错,不若各厢赔礼道歉,化干戈为玉帛,也好稳定朝堂。”
  “不论如何,事关公主,不可轻易放过。”梁帝说完直接离开了。
  摆明了向着洛王府。
  梁琮看了一眼摄政王,到思忖片刻还是追了上去。
  第32章 对镜贴妆
  “秦皇叔!”
  秦御适时放慢脚步,却并没有等候他,梁琮自知自己没有生气的本钱,便步伐匆匆跟了上去,他又叫了一声,才问道:“听闻皇叔最近和洛王府走的很近?”
  梁琮并非是猜忌什么,他只是觉得奇怪,摄政王向来对陛下忠心耿耿,从不会随意和官员交好,玉春苑那种烟花之地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如此清心寡欲,却能和洛王府往来,莫不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宝贝?
  还是说,摄政王也有心,欲与他争抢洛知栩身上的东西?
  秦御微微侧头睨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什么不起眼的东西,他冷声:“殿下,洛王妃是你姑母,洛三少爷是你表弟,陛下关心他们,你似乎很不高兴。”
  “本殿不敢,只是洛三表弟脾性不佳,怕他惹皇叔不悦,否则姑母又要责罚了。”梁琮赶紧换了说辞。
  只是,他依旧不知,秦御到底发现没有。
  “他若得罪本王,自有陛下和洛王府管教,殿下身为太子,应当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才可为陛下分忧解难。”秦御说完,不等他做出反应便扬长而去了。
  梁琮的心思他怎会不知,已经是及冠的皇子,还身在太子之位,成日里不将心思放在正经事上,日日都留心他与谁交好,莫不是怕他觊觎这大梁?
  当真是可笑至极!
  看着他离开,这次梁琮没再追上去,只要除他之外,无人知晓洛知栩深藏的东西就好。
  互殴之事本也不要紧,但牵扯到公主,那何家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何文远下朝便回了府上,直接家法伺候,把何锐打了个痛快。
  “老爷!锐儿可是你的嫡子,你是要把他打死才开心吗?”何二夫人哭求着,儿子的惨叫声还在她耳畔回荡着。
  何文远一把推开她,怒斥:“无知妇人!看你教养出的好儿子!竟然敢纵容手底下的人去诅咒洛王妃!陛下没有下令赐死他,那是给给皇后娘娘面子!”
  “锐儿虽然小,但不是不懂事,一定是有人故意污蔑他,是洛知栩那个纨袴害他!”何二夫人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儿子,奋力将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
  “闭嘴!”何文远见她哭叨个没完,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妇人之见!还不快准备歉礼,下午便让这孽子随我去洛王府赔罪!”
  何二夫人挨了巴掌,哭的更厉害了,但嘴上却没再说那些不着调的话。
  待打完板子,便赶紧让府医去医治,自己则是去准备歉礼,心里却是恨上了洛知栩。
  洛知栩做了这种事,若是半点责罚都没有,显然也说不过去,便干脆将他禁足在家一段时日,不许他乱跑生事了。
  至于那名哨官的家人,自然也被洛王府给安置好了。
  上午还在宫中书房学习,晌午便被送出宫,接回府了,当真是神速了。
  禁足都是做给外人瞧的,洛知栩也很乐意做这种事,而且刚好可以让他有机会做些想做的事。
  “夏柳,之前说的那些,准备好了吗?”洛知栩拈着茶杯轻啜一口。
  “都准备好了,只是这种小事奴婢来做就是,主子无需亲自动手。”夏柳一本正经地说着。
  洛知栩放下茶杯,撑着下巴笑道:“做坏事能让我心情痛快,拘在府上已经很无趣了,按照少爷我说的做便是了。”
  “奴婢明白。”
  夏柳立刻去自己房内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全都拿来,尽数摆放在洛知栩面前,还不忘将每一种的药效都告诉他。
  洛知栩只瞧了一眼,净了净手便开始了。
  两人闷头在屋内制作,亲手研制更有意义一些,若非知晓内情,怕是谁也猜不到,让小少爷亲自动手的药材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柳却是觉得古怪,术业有专攻,医理若非刻意学之,如何也不会对其了解,怕是连如何处理都不会,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家主子动作间带着一股行云流水的感觉。
  “闲暇时会看些杂书,医书也瞧过一些,不过并不精通。”洛知栩出声解惑,如果他真的精通,也就轮不到夏柳到他面前了。
  夏柳顿时冒了一身冷汗,低低应了一声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丢掉,她都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情绪过于外泄,还是面前这位少爷太警惕敏锐。
  总之,有些不寒而栗。
  司韶和印宿白来时,洛知栩还在研磨药粉。
  司韶揶揄道:“来时听冬藏说你买了个姑娘,还以为是说笑,没想到是真的,怎的,你想说亲了?”
  “这和说亲有何关系?”洛知栩示意夏柳将这些东西收拾好,又换了冬树在外面守着,“谁说让婢女伺候就是想说亲了?你想说亲事了?”
  司韶重重啧了一声:“算了吧,梁京城这些世家小姐先不说我瞧不瞧得上,怕是人家也看不上我,所以我可不要自添烦恼。”
  “不说这些,你们怎么会出宫?”洛知栩问,这时辰是该在书房听夫子讲学的。
  “得了吧,我俩本就是听说你在书房,才应了要求去的,你既不在,我们也懒得和那些人虚与委蛇。”
  “嗯,小勺儿话糙理不糙。”
  世家有真正的纨袴,却不会有真正的蠢货,饶是洛知栩如此受宠爱,幼时也经常打着体弱多病的幌子,在府上偷偷学习,在这方面,父母兄长从来不会轻纵他。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皇家恩德不是人人都能全无顾忌的享受的。
  学会做个蠢笨的纨袴,才是长久之计。
  三人再次碰头,倒真是想出去招猫逗狗,偏偏洛知栩此时处于禁足状态,还真不能随便去外面闲逛,再加上最近并没有什么节日,能让他有正当理由被放出去,还是老老实实在府上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