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行月:……?
  这人变脸真的比翻书快。
  闻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摩挲了一下他冰凉的手腕,缓慢松开:“你胃不好,别喝酒。”
  沈行月有点惊讶。
  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给闻彻说过自己有胃病。
  身后一群人脸上的震惊藏不住,看着两人走远,才有一个人颤抖着问:
  “活阎王他……他还会这么温柔的说话呢?!”
  沈行月追着闻彻的脚步走了几步:“谢谢。”
  闻彻垂眼:“不客气。”
  身边有热腾腾的甜汤,闻彻停下,将甜汤递到他的手心。
  水汽氤氲,模糊了沈行月的镜片。
  看不见闻彻的神色,只能听他语气很淡的说:“在闻家遇见麻烦,都可以来找我的。”
  “不嫌麻烦,也不用这么客气。”
  第5章 阁楼
  沈行月没料到今晚要和闻彻一起留宿老宅。
  宴会还没结束,庭院里就飘来了雪花,灯光下冰棱花纷飞,很快地上就积了两指深的雪。
  老宅在东郊,一路上多弯道,连夜赶回去太危险,管家恭敬弯腰:“大少爷,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您和太太今晚留下来休息吧。”
  他们是夫妻,所有人都默认他们会睡在闻彻的房间。
  沈行月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倒是闻彻没有很快回应,反而转着无名指的婚戒沉声问他:“你……想和我睡一间房吗?”
  这有什么想不想的?大雪封路,他又没有别的选择。
  况且老宅这么多人,他们今晚要是敢分房睡,明天“闻家接班人婚姻破碎为哪般”的头条就会出现在各大平台。
  他才不想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
  大厅里的人陆续离开,温度都跟着降了几分,他搓了搓掌心催促:“不就是睡一起吗,又不是没睡过。走了!”
  闻彻目光一暗,微微抿唇。
  之前确实睡在一起过,但那次并不是一次好的经历。
  那时的他,很警惕自己的触碰,甚至是牵手都重重避开。
  沈行月不知道这人在垂眸想什么,困惑地歪头看了他一眼。
  闻彻极力克制自己想摸上去揉一揉的欲望,抬手让管家带路。
  今晚的老婆好乖。
  闻彻将目光偏到别处,隐秘的吸了口气。
  乖乖的……很好摸。
  ----
  老宅里有闻彻的房间,门一关,隔绝了外界视线。
  沈行月记忆里来过一趟,熟门熟路的拉开椅子坐下,抬头看着闻彻:“你睡地上还是我睡地上?”
  “我睡地上,”闻彻说着,拉开了衣柜门,语气微顿,“你先洗漱,我去找被褥。”
  “找被褥?柜子里没有吗?”
  以沈行月的角度看不到柜子里有什么,他疑惑的问道。
  闻彻默认般点点头,转头出门。
  沈行月看着关阖的房门愣了片刻,忽然起身,走到闻彻刚刚站立的地方,重新打开柜门。
  里面空荡荡的,别说被褥了,连个毛线都没有。
  太荒谬了,这真的是闻彻从小住到大的房间吗?
  沈行月原地转了一圈,观察起房间的布局和摆件,越看违和感越深。
  这个房间鲜少有闻彻居住的痕迹。
  他起身推开门往外看,闻彻的身影隐入左侧的旋转楼梯中,只能看得到宽厚沉稳的后背。
  他没犹豫,跟着沉闷的脚步声上楼。
  闻彻干嘛跑这么远拿被褥,叶霁云不是说闻彻只住这一间房吗……
  他悄无声息的上楼,心里想着事,直到胳膊忽然被人拉了一下,才猛地回头。
  叶霁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他的右手边:“行月哥,你在想什么?”
  一颗心都快被吓出来了,沈行月一口气憋在胸膛,咬牙切齿:“没什么,我随便走走。”
  “哦——这样呀,”叶霁云拖长了声音,语气亲密又俏皮,“大哥没顾上陪你嘛?”
  “……”
  这种亲密的姿态,就好像宴会上那些口角从没发生过,沈行月一时无言。
  “知道你不喜欢他,走啦,我带你去我的卧室凑合睡一晚。”
  小少爷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看这架势是想把他往下带。
  沈行月下意识往上看了一眼,果然,楼梯上面已经找不到闻彻的身影了。
  抬脚往上迈了一个台阶,他避开叶霁云的手,强调道:“霁云,我想一个人走走。”
  叶霁云的笑僵在嘴角:“你今天怎么回事?是大哥又烦到你了吗?”
  “管家伯伯已经清理了大哥的房间,女士香水和包包都拿出去了,你别不开心啦。”
  叶霁云的话太密了,真真假假的掺在一块,沈行月忽然就不太舒服。
  兴致全无,他转身从叶霁云身边绕开:“你玩你的,我回去休息了。”
  叶霁云唇角的笑真实了些,缀在他身后蹦跶了几步:“我在三楼游戏厅熬夜开黑,大哥惹你生气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沈行月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
  虽然叶霁云的话向来只有三分可信,但闻彻推门进来的时候,沈行月没有第一时间抬头,而是抱着手机漫不经心的读文献。
  闻彻推了个行李箱进来,却没有拿出里面的被褥,反而先把左手拎的一瓶红酒轻轻放到了他手边。
  沈行月这才抬头:“?”
  闻彻提醒道:“是你宴会想喝的那瓶酒。”
  沈行月有些惊讶,慢吞吞直起身:“我当时随手一指,不是真的想喝。”
  闻彻开酒的手顿了一下:“……猜到了。但怕你万一是想喝的,我就拿上来了。”
  想这么周全啊,沈行月眨了眨眼。
  他看着闻彻挽起衣袖,熟练地开酒倒酒,酒香微微溢出瓶身,萦绕在二人之间。
  沈行月看着酒瓶,很好奇:“家主同意吗?”
  这瓶酒之所以没当场打开,是因为家主身体不舒服,没有到场。
  家主闻见南并不喜欢闻彻这个大儿子,平日里只有叶霁云能撒娇讨得奖励。
  闻彻语气稀疏平常:“这个酒庄,我是股东。”
  沈行月:“……”
  他默默对闻彻比了一个大拇指。
  你们资本家真是财大气粗。
  闻彻看着他喝了第二口,抬手给他续杯,又开口:“要股份吗?”
  “我看你好像喜欢这个味道。”
  沈行月失笑:“喜欢就能送股份吗?”
  他本来以为这是资本家的幽默冷笑话,结果闻彻真的认真的点点头。
  沈行月赶紧摆手:“算了算了,我弄不明白这些东西,况且结婚前说好的,我不能白嫖你的资产。”
  闻彻很轻的皱了下眉:“我们之间没有白嫖这一说。”
  可是我又不想莫名其妙欠你的人情。
  沈行月干脆转移话题:“这个屋子你常住吗?”
  闻彻看了他一会:“不常住。”
  “看着摆设挺空的,有带过女伴来吗?”
  闻彻嘴角笑意隐去:“没有。”
  声音冷冷的,刚刚略显轻松的氛围瞬间散去,沈行月不说话了。
  他两口喝完杯中的酒,拉开椅子起身,绕过闻彻准备上床睡觉。
  一只大掌稳稳地抓住他的手臂。
  和叶霁云那种轻飘飘的拉扯不同,闻彻的掌心严丝合缝的贴合着他的胳膊,热度清晰传来。
  几乎是把沈行月定到了原地。
  闻彻站起身。
  他肩很宽,腰却很窄,高定衬衫塞进腰带里,勾勒出冷硬的线条。
  “我没有女伴,也不会带任何人回老宅,除了你。”
  ——
  沈行月睡不着。
  他不习惯屋子里有别人在,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闻彻的呼吸声,却分析不出来这个人到底睡着了没有。
  他翻了个身,透过窗帘缝隙去看夜景。
  大雪还在下,也不知道明天周一能不能准时到科室,他还等着分析叶霁云的复诊报告呢。
  沈行月烦躁的又翻了个身,赌气似的背对着落地窗。
  被子窸窸窣窣的响,在静谧的室内被放大。
  闻彻忽然开口:“睡不着吗?”
  沈行月警惕地摸起手边的眼镜戴上,看向地上的男人:“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不聋。
  闻彻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开灯。”
  沈行月摸索着,一巴掌拍开了床头灯,光线顿时照的眼睛发酸。
  闻彻却跟没事人一样,披着外套坐起身:“我去阁楼睡。”
  “阁楼?”那里不仅窄小,还不供暖,沈行月也跟着坐起来,“不用,我再酝酿一会就能睡着了。”
  暖光投落下,沈行月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隔着镜片都能看出来眼底的憔悴。
  闻彻帮他拽了拽被角,坚持要走:“你睡吧,我明天早上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