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沅沅见他在搓手,举起手炉递给他让他用。
  “不可,奴才消受不起。”
  小福子摆摆手不肯接,他这样的人哪儿配染指姑娘的东西。
  “好叭!”
  沅沅硬塞了两次见他还是不肯接,便只好自己捂着。
  有下值的官员路过,瞧着她的眼神各异,有嗤之以鼻或者用异样的目光打量。
  “你为什么瞪着我?”
  沅沅瞅见一个穿着蓝色官袍的男人,冲着自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后还吐了口唾沫。
  “认贼作父,天下之耻。”
  在他们平乱前宫里就传出那阉狗身边带了个孩子的消息,只是都城内的消息被封锁传不出去。
  宫外也无人知晓这孩子是何模样。
  近来又听说阉狗对这孩子疼爱有加,日日都要带在身边,将她当做亲女对待。
  一个变态的阉人能有什么亲情仁义?
  表面上打着父女的旗号,谁知道私下做的是什么腌臜勾当。
  “我爹爹不是贼,你胡说八道。”
  沅沅揣着小暖炉就朝着他走去,冒着大雪站在他腿边,仰着头气鼓鼓的瞪回去。
  “不许你骂我爹爹!”
  路过的官员听闻她叫裴知晏爹爹,顿时驻足诧异的朝她看去。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被富贵迷了眼,简直像是得了失心疯。
  第91章 掌印: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夏季衢州水患损失惨重,不少百姓流离失所露宿街头。
  到了冬季一场大雪下来,一夜之间不知冻死了多少人。
  当初若不是他紧着皇帝重修宗祠,搁置了治理水患的事情,百姓们怎么会受这样的苦楚?
  今日议的便是此事,显然裴知晏的意见和他们相左,最终没能商议出个结果。
  他们能等可百姓等不了,多耽误一天就要惨死不少人。
  对比那些可怜的百姓,锦衣玉食的裴沅沅扎的他们眼睛疼,觉得她是依附着奸佞啃噬百姓骨血的蚂蝗。
  “你可知你穿的喝的,都是从哪里来的?”
  “你小小年纪便该学着明辨是非,怎好意思维护大奸大恶之人?”
  “人与动物的区别便是人是明是非辨对错的,你受百姓供养心向压榨他们的人,与犬畜有何异?”
  “……”
  这些人一时气闷,便把心中的郁气全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凑过来围着她指指点点。
  有了张大人那个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再去拿裴知晏的家事出来骂,只就天灾的事冲她谴责斥骂。
  “你们做什么?好大的胆子!”
  小福子上前把孩子维护在怀里,可他也是个不识字的小可怜。
  这些言官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俩淹死。
  外面嘈杂的声音传入了正在收拾东西的裴知晏耳中,推开门看去便瞧见孩子被围在中间。
  “你说的不对,我爹爹不是那种人。”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你也说的简单点行不行?”
  “什么乎?什么也?你说不明白就别说,我一点都不爱听。”
  “你才是狗,你是只只会骂人的狗!”
  “……”
  沅沅不甘示弱的跟他们吵,骂的却远不如他们难听,憋红了小脸一个个怼回去。
  这画面还真有种舌战群儒的感觉。
  “说我食天下俸禄,诸位又如何不是?”
  裴知晏沉着脸走进人群里,轻轻拍拍孩子身上的落雪,将她抱起裹进自己暖和的大氅里。
  而沅沅还在吵,小手指指着他们:“你、你、你、还有你和你,你们全都是狗。”
  别以为她不知道犬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年纪小,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痴。
  众官员见裴知晏过来,一个个都闭上了嘴,沉默着不说话。
  “即见不得百姓受苦,为何不愿出钱赈灾?
  各位大人一人掏出一半的积蓄来,必能使百姓们安稳过冬,这便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不知各位大人可愿?或者捐出一年的俸禄,给灾民换些吃食和过冬的棉衣棉被,可愿?”
  他的声音不小,可每个人都像是听不见,低低的埋着头红着脸,再也没了刚才的气势。
  这些人中有几位是寒门子弟,其余大多都是宦官世家,家底丰厚。
  刚才骂的那么凶,现在说让他们自掏腰包,反倒全部都不情愿。
  不知他们是真的为民忧心,还是为了挣些名誉把自己堆的高高的,好受世人敬仰。
  裴知晏见他们一个个都不吭声像是死人一样,挥手让一旁的秉笔太监上前:“掌嘴,让他们都好好长长记性。”
  这个冬日里,一排文官站在雪地里,一人挨了一个大嘴巴子,脸上的红印子红过耳朵上的羞臊。
  “天灾之事我已想出解决之策,便从文武百官们的俸禄里出,每人贡一年的俸禄出来赈灾,其余的由朝廷补上。”
  留下这句话,裴知晏便抱着孩子转身离去。
  寒风呼啸,雪花打在脸上跟刀子割的似的。
  那几位官员在雪地里愣了许久,捂着脸一个个灰溜溜的走了。
  “爹爹,他们骂我是狗。”
  沅沅坐在他胳膊上告状,瘪着嘴掉了眼泪出来,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不必理会,下次遇到直接骂回去便是,你今日做的便不错。”
  倔犟是孩子的缺点也是优点,裴知晏很满意她今日不怯懦的模样。
  平白受了人的的欺辱,就该还回去,不然只会让对方更加嚣张。
  “爹爹,你可不可以给彩芝姐姐和小福子也发个这样的炉子?”
  沅沅抹抹眼泪想起件重要的事情,小福子和彩芝的手都有冻疮,总是冻的搓手,让他们都捧个小炉子暖着就不冷了。
  不知为何,她瞧着两人手上的冻疮,就觉得心里很难受,手指头也痒痒的。
  “好!”
  裴知晏允了她的要求,当即就让小福子去找掌事太监领。
  “……”
  007在她脑袋里叹口气,它看过小家伙上辈子冻的脚上手上都是冻疮的图片,不由得跟着伤怀。
  “下次不必过来寻我,忙完我便回去了。”
  裴知晏看着她冻的通红的鼻尖和耳朵,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爹爹,他们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很多人都冻死了,是真的吗?”
  沅沅看着他的侧脸,脑子里想着那些人骂她时说的话。
  “你不用操心这些事,这些跟你没有关系。”
  “爹爹,我不想看到有人冻死。”
  “为何?”
  裴知晏看着她的眸中带着疑惑,不解孩子的情绪为何忽然失落。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冻死会很难受,会又冷又疼。”
  沅沅也不懂为何自己对冻啊冷啊的这些词那么敏感,可她就是打心底的不想看到那样的事发生。
  “好!”
  裴知晏揉揉她的脑袋,孩子三岁之前都不在他的身旁,或许是有些什么不好的记忆。
  这一年隆冬,是阉狗摄政最仁慈的一次,让数十万灾民有个可以安置的地方,躲避风雪的侵袭。
  不少人都怀疑他的黑心肝是不是洗白了!
  “要我说啊,这宫里就数咱俩命最好,碰上了好主子。”
  小福子捧着热乎乎的手炉惬意的靠在廊下,他从未过过这样的好日子。
  “瞧你嘚瑟的,别偷懒,快去小厨房把骨汤熬上,掌印大人待会儿要涮菜呢!”
  彩芝捧着手炉也面带喜色,冲着他笑的开心,抱着炉子也跟着去忙活。
  这样的天儿就适合吃打边炉,在回廊里生了炉子,看着雪涮着热气腾腾的牛羊肉,别提有多幸福了。
  第92章 掌印:又在做什么坏事
  皇宫在厚雪的掩映下多了几分清冷古朴的气息,红墙绿瓦雪絮纷飞,宫道上静悄悄的。
  沅沅坐在爹爹给自己量身打造的新椅子上,手里拿着筷子夹菜吃,冬日被雪打过的蔬菜有股甘甜的味道。
  “多吃些肉。”
  裴知晏夹了块肉放进她的碗里,平日里孩子最不爱吃绿叶菜,今天倒是吃的多了些。
  “好…”
  沅沅夹起爹爹给的牛肉,裹了一层厚厚的芝麻酱塞进嘴里。
  吃饱喝足便回到屋子里烤火,裴知晏盘腿坐在长榻上批阅奏章,案几上的香炉余烟袅袅。
  小家伙甩掉鞋子爬上来,脑袋贴着他的脊背,没一会儿就这样靠着他睡着了。
  沅沅的体重一日日上涨,靠在腰上久了变的愈发的沉,就连自幼习武的裴知晏都觉得腰间酸胀。
  批阅完最后一本奏章,裴知晏搁下毛笔,一只手撑在案几上,就这样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窗外的雪静悄悄的下着,小福子和彩芝也得了命令,太冷的时候可以去偏殿里暖暖身子喝杯热茶再出来当值。
  就着这样趴着的姿势,沅沅睡的并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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