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急,再说点别的……”
  裴珩还远远没有听够,箭在弦上,他无地自容,也快要无处遁形了。
  可他与谢瑾私下确实没什么话题可说。
  他们从未像寻常人家的兄弟一样,互相谈论过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或是想要什么,他们看起来对彼此熟悉,实际却又知之甚少。
  裴珩也不情愿让谢瑾就这样丢下自己就走,吞咽口水,便扯道:“你第一次见朕的时候……”
  “第一次?”
  谢瑾懵了下,知裴珩一直忌讳从前的事,也不愿去多回想,只说:“都已是十五年前的事,我都快忘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没看见屏风的另一侧,裴珩那痴缠迷离又几近抓狂的面色。
  裴珩齿间轻微发颤,生出一丝恼意:“不是你说的……漂亮么?”
  怎么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忘了……
  谢瑾反应过来,原来裴珩指的是这个。
  他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出,裴珩方才说那句话的语气有一丝可怜幽怨,好像是在求人夸奖的可怜孩子。
  谢瑾淡淡一笑,便顺势夸道:“皇上的确是生得很漂亮,不过十年过去了,比起单纯皮囊上的漂亮,倒不如说皇上是翩然俊美,更为贴切。”
  翩然俊美……
  真好听。
  就算是谢瑾昧着良心说的,也如此好听。
  裴珩顿时心潮高涨,再也克制不住。
  浴池里的水也一浪一浪,越来越快,汹涌扑腾起来,溅得岸边到处都是水渍。
  “皇上?”谢瑾听他良久没有回话,轻声唤道。
  裴珩已无暇顾及其他。
  水声忽大忽小,都无法掩盖他快要冲破樊笼的情愫。
  “皇上你……”
  谢瑾贴着屏风的那只耳也隐隐听见了几声异响,他不禁想到或许那后面会是什么,心头微微一震,犹豫了下,还是抬起脚尖往屏风外走了两步。
  不偏不倚,就正好撞破了裴珩结束的这一幕。
  池水被弄脏了。
  裴珩的眼底也是脏的。
  他们四目对视的那刹。
  隔着朦胧浑浊的水雾与月光,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晦暗笼罩着。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却又将对方的欲念看得如此清晰。
  谢瑾觉得自己也快脏了……
  谢瑾的脸色霎时绯红,呼吸一滞,亦失控地生出一股羞恼,立刻背过了身去。
  裴珩当下是结束了,可他却没有能松懈下来。
  他望向谢瑾的时候,说不出是气愤,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眼中那摊烂泥一样的污秽东西再度膨胀,恨不得能将谢瑾生吞活剥了。
  下一刻,裴珩亦从浴池“哗”的起身而出,随手披了件单薄的明黄里袍,就光着脚大步朝谢瑾走了过去——
  第29章 欲壑
  裴珩一招倾身相逼, 不留余地将谢瑾堵入了屏风死角。
  他面上略带涩气的潮红还未消退,眼底又露出狠戾之色,喘着气凶他:“你看见了?!”
  裴珩刚披上身的黄袍已然湿透了, 无论是紧实的肌肉线条, 还是异常偾张的血脉, 都一览无余。
  浑浊的水珠正顺着裴珩胸前湿漉的头发,侵略性地从谢瑾的白颈滑进衣领中。
  “如何,你是不是很得意?”裴珩几乎是在他耳边恶意撕咬。
  浴池中流动的水声潺潺,还没有停。
  谢瑾尚有些迟钝, 被胸前的那滴水珠冻得微微一哆嗦, 才回过神来:“……什么?”
  说不清是未泄尽的欲望, 还是出于丑事被撞破的报复,下一刻, 裴珩忽伸出大掌就去粗暴地卡住了谢瑾的下巴。
  屏风亦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若不是那百斤重的檀木底座支撑着, 恐怕这扇屏风早已经倾翻入池水中。
  谢瑾的背要撞得散架,下巴也如脱臼般得疼。没等他缓过劲来,裴珩的唇已经不容商榷地倾覆上来,要攫走他所有呼吸。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嗯?说说看啊, 都看见了什么!?”他含着他的唇, 发了疯地质问。
  谢瑾皱眉:“我……唔。”
  可裴珩又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不想听,也害怕听见。
  他只能强硬地去撬开谢瑾的牙关,又一次堵住了他的嘴。
  可一旦与谢瑾的软舌相触, 这个看似蛮横要吃人的吻又变得细腻卑微起来,理智被欲望占了上风, 裴珩忍不住生出想要去纠缠、去勾引、去示好的念头。
  宛如方才的一切都是虚张声势。
  只有那股占有和吞噬谢瑾的欲望才是真实存在的,今夜自始至终都从未消散。
  而在此刻,登峰造极。
  “皇兄。”
  “皇兄……”
  他失了智, 一边吻,一边开始忘情地叫他。
  谢瑾从未听过裴珩这样念“皇兄”二字,心中升腾起一种难以言说的羞耻。
  而那阵违背世俗礼教的羞耻下,又深埋着他不敢直面的欢愉,此时都在这个吻的催动下,隐隐要破土而出。
  此刻他背后紧贴着屏风,也觉得一阵摇摇欲坠,身体和意志都开始不受控制。
  他五指用力抓着裴珩结实的胳膊,趁还残存着最后半分清醒时,咬了下他的舌尖。
  “阿珩!”
  裴珩听他唤这声,不由心头一软,吃痛退了些出去,才给了谢瑾重新喘息的机会。
  谢瑾眼睫被裴珩脸上的水珠蹭湿了,使得清冷的眸也带了几分难能可贵的迷离。
  他深吸了一口气,敛目承认道:“……是,我是看见了。”
  裴珩心神微凛,一时屏息。
  谢瑾喘了口气,用冷淡高贵的神情将方才的罪恶都遮掩起来,说:“皇上想让我看见,和不想让我看见的,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见了裴珩方才在浴池中的所作所为,看见了他下流污秽的神情。
  也看见了他不堪暴露在人前的劣等欲望……
  裴珩看他用这幅清高评判的姿态说出口,愕然恼羞成怒。
  可这一局他输得不光彩,他认了。
  他阻止不了对谢瑾的欲念滋生,也无从说起,甚至自己也不知道那肇端是从哪来的,只知道一味压抑克制,就会千倍万倍地反噬。
  对,大不了,只是欲望而已。
  方才本就没有尽兴,裴珩望着谢瑾眼角的湿润,身下又一次烧了起来,与心中的那团怒火冲撞后融为一团,在他的胸腔彻底炸开。
  “好啊,既如此,那朕也没什么可藏的了!皇兄当了小半年弄臣,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么?”
  他的气息再度炙热,下定决心要报复谢瑾,于是更加疯狂地要去吻谢瑾。
  谢瑾的右耳此时隐隐抽痛了下,似乎有意提醒着什么。
  谢瑾的手一阵失力,面色渐渐恢复冷淡,还是有意偏头避开了裴珩潮热的呼吸:“怎样都好,但,别那样亲我。”
  他只说了这么一个请求。
  这个请求却令裴珩的心如坠深渊,紧紧被揉捏成一团。
  谢瑾宁可当下贱的肉|脔,也不愿与自己正面亲吻……
  他气得快将自己的后槽牙咬碎了,可到最后,牙缝里也只逼出一个字:“……好。”
  裴珩用力去扣住了谢瑾的肩,另一只手的拇指用力揉摁进了他的腰窝,一把将他翻过来,逼着他用顺从的身姿俯贴在了屏风上。
  谢瑾下意识地想抬起上身反抗一下,又被他毫不客气地摁了下去。
  “怎样都好?”裴珩闷哼,狠狠地在他耳边咬了一口,像是威胁:“皇兄啊,那你可要站、稳、了。”
  ……
  天明时分,裴珩已去上早朝,谢瑾过了会才从御清池离开。
  他一整夜连个坐的机会都没有,走出来时腿都是发软的。
  姚贵为他贴心备了轿辇,可他有难言之隐,没法坐,只好一路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御清池走回了弄月阁。
  裴珩这一次与前两次都截然不同,俨然就像是两个人。可谢瑾累得实在无力回想,一到弄月阁,沾到床便睡去了。
  连后来灵昭去开门,他都没听见。
  谢瑾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感觉到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在拂自己的唇和面颊,一阵酥痒难耐,他才被逗弄得醒了过来。
  睁开眼,见裴珩又站在了自己的床榻边,他的指尖随意挂着一枚令牌,正用下面的金穗拂弄着自己的脸。
  谢瑾稍稍定睛,猛然发现他手中那枚令牌竟与赐自己的那枚一模一样。
  原来这双龙金玉令是一对。
  谢瑾只当做没发现,微偏过头去躲开,哑着嗓子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谢瑾比常人要高些,裴珩生得比他还要高大一圈。
  他一站在这间狭小的屋内,顿时就挡住了外头所有的光线,使人辨不清太阳的方位。
  裴珩听见他这声清冷带了几分沙哑的嗓音,心中则微动。
  想起昨夜谢瑾还是咬牙忍耐着的,只有在第二次快结束时,听见他用极其低哑的嗓音吟了一声。裴珩那时就受不住了,没等出来就全给了他。